在七月的那次小住期間,盧森堡先生和夫人對我那麼關懷,那麼親切,以致我,既然住在他們家裡,又備受他們款待,就不得不經常去看他們。 作為對盛情的報答。 我差不多頃刻不離他們了:早晨我去問候元帥夫人,就在那裡吃午餐;下午我又去跟元帥先生一同散步;但是我不在那裡吃晚飯,因為貴賓太多,飯又吃得太晚。 直到那時為止,一切都還很合適,如果我懂得適可而止的話,就沒有什麼壞處了。 但是我從來就不懂得在情誼上保持中庸之道,不懂得以盡我的社交職責為限。 我生平對人不是全心全意,就是無心無意;不久,我就變得全心全意的了。 我看我被這樣高貴的人們款待着、寵愛着,便超越了界限,對他們產生了一種只有對地位相等的人才允許有的友誼。 我在行動中表現了這種友誼的全部親昵,而他們呢,在他們的行動中卻從來不放鬆他們使我受慣了的那種禮貌。 然而,我跟元帥夫人在一起,總是不十分自在,雖然我對她的性格還不怎麼放心,可是我對她的性格的害怕還不及對她的才智的害怕。 特別是在這方面,她使我肅然起敬。 我知道她在談話中對人非常挑剔,知道她也是有權這樣做的。 我知道太太們,特別是貴婦人們,要人家取悅她們,而你寧可冒犯她們,也不能叫她們感到厭煩;根據客人走後她對客人說的話所作的評論,我就判斷出她對我的語言遲鈍會作何感想了。 我想起了一個補充辦法,以輓救我在她跟前說話時所感到的尷尬。 這辦法就是唸書給她聽。 她聽說過《朱麗》那部書,也知道這部書正在印刷中,就表示急於要看到這部作品。 我為了獻慇勤,提出要唸給她聽,她接受了。 我每天上午十點左右到她房裡去,盧森堡先生也來了,把房門關上,我就坐在她床邊念。 我的誦讀是精心安排了的,即使他們這次小住沒有中斷,也夠供整個小住期間之用了。 這個不得已的辦法所獲的成功超過了我的期望。 盧森堡夫人迷上了《朱麗》和它的作者;她嘴上談的也只是我,心裡想的也只是我,整天都對我說好聽的話,一天要擁抱我十次。 她在餐桌上一定要我坐在她身邊;有幾個貴賓要坐這位子的時候,她就告訴他們說這是我的位子,並把他們請到別的位子上去。 我是稍微受到一點親切的表示就會被寵絡住的,大家想想,這些迷人的態度該對我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吧。 我真正依戀上她了,她對我也同樣依戀。 我看她這樣入迷,又感到自己太少風趣,不足以使她永遠入迷下去,所以就唯恐她由入迷而變成厭惡,可是不幸得很,這種恐懼卻是太有根據了。 在她的氣質與我的氣質之間準是有一種天然的對立,因為除了我在談話中,乃至在函件中經常漏出的那大批的蠢話外,就是在我和她相處最好的時候,也還有些事使她不高興。 究竟是什麼原因,我想不出來。 我只舉一個例子,其實二十個例子我也舉得出來。 她知道我為烏德托夫人正在抄寫一份《愛洛伊絲》,按頁論價;她也想以同樣條件要一份。 我答應了。 由此我就把她放在我的主顧之列了,所以我為這事給她寫了一封很感激、很客氣的信——至少我的主觀願望如此。 下面就是她的回信(丙札,第四三號),它使我彷彿從雲端裡掉了下來。 星期二,于凡爾賽 我高興極了,我很滿意;你的信給了我無限的快樂,所以我趕快寫信告訴你,並且謝謝你。 你的信裡原來的措詞就是這樣的:「雖然你靠得住是一個極好的主顧,我卻難於接受你的錢,按說,應該是我出錢買為你工作的樂趣才對呀!」關於這句話,我不必對你多說了。 我很遺憾,你總是不跟我談你的健康狀況,沒有比你的健康更引起我的關心的了。 我衷心喜歡你,我還向你保證,給你寫信反而使我感到十分悵然,如果我能當面對你講,我該多麼快樂啊。 盧森堡先生愛你並且衷心地問候你。 我一接到這封信,也沒有把它反覆琢磨,就趕緊寫了一封回信,說明對我的話不能作任何令人不快的解釋。 後來,我在可想而知的不安心情中琢磨了好幾天,始終還是莫名其妙。 最後,我寫了下面這封信作為最後答覆: 一七五九年十二月八日于蒙莫朗西 上信發出以後,我又把那段話琢磨了上千遍。 我照它的本來的、自然的意義去理解.又照別人可能給它的一切意義去理解,可是,我坦白告訴你,元帥夫人,現在我已經不知道究竟是我該向你道歉呢,還是你該向我道歉了。 第281頁完,請繼續下一頁。喜歡 大作家 wreador.com 作品,請記得按讚、收藏及分享
音調
0.2
速度
0.1
音量
0.9
語言
返回
螢幕關閉後,Chorme瀏覽器會中斷朗讀,
開車聆聽,不建議使用Chorme瀏覽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