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說章大將每當秋色濃郁之際,常夜夜輾轉難眠,思念大女公子,悲拗不已。 時逢宇治新建寺宇竣工,他便特地前去觀看,一見宇治山中紅葉,便生出久別重逢的激情來。 原先山莊易成新屋,鱗次林比,十分豪華氣派。 回想所拆山莊,乃已故八親王所建,一味古樸幽雅,猶如高僧居所,心中頓生依戀之情,遂覺眼前新屋似有難饒之過。 感慨之情濃深比昔。 原來山中設備,並非一律,一部分莊嚴大度,另一部分纖麗精緻,適合女眷居住。 如今竹編屏風等粗笨家什移至新建怫寺中供用,此處則新制山鄉風味器什,格外優美且富情趣。 秦大將坐于池邊岩石上留戀觀賞,一時不忍離去,即景賦詩: 「綠水盈池景依舊,故侶清影不見留。 」他擦去淚水,逕自去探望老尼並君。 那老尼陡見蒸大將光臨,大為感動,好一陣悲喜交加,強忍許久才沒掉下淚來。 章大將於門邊隔簾而坐,只將帘子一角捲起,與老尼敘話。 並君隱身帷屏後作答。 意大將隨意談及浮舟:「傳聞浮舟小姐已來至旬親王家。 但我卻不便向她開口,尚煩您傳達吧。 」並君答道:「前日其母寄信來,提及她們如此東躲西藏,全為了避凶。 那信中寫道:『眼下藏身于偏陋之所,實可哀傳。 倘若宇治與京城不遠,頗欲寄居貴處,以求前庇。 然因山路坎坷難行,來往實在艱辛。 」』蒸大將道:「眾皆不敢走這山路,惟我不憚煩累,頻頻跋涉而來。 此宿綫實在不淺!思之令人無限動情。 」一言及此,竟又淌下淚來。 又道:『話然,煩您修書一封,送至那避凶之所。 且慢,最好是您躬身走一遭,可好?並君答道:「傳達尊意,事本容易。 推如今要我復赴京都,實難從命。 況且二條院我尚未去過呢。 」黃大將言道:「派人送信,萬萬不可!老傳將出去,豈不有失顏面。 哪怕愛宕山的高僧,不也因時制宜,下山赴京麼?雖有犯清規之嫌,然可成人之美,也是一種無量功德呵!」並君說道:「遺憾,俄身不積濟人德』呀!進京去為此事,泄露出去,怕要遺笑於人了。 」她不肯去。 意大將則再三堅決強請:「無論如何得勞你走一趟,這機會難得,後日我派車子接您。 你先弄清她寓居之所。 我決不使您為難。 」說著滿臉笑意。 老尼共君弄不清他心中真實所想,因此十分不安。 轉念又想:「黃大將平時也是規矩之人,從未有過荒唐之事,料他甚惜名望,蓋不會與我為難吧。 」於是回答:「既然你如此心決,我便去吧。 其閉居之所離資哪甚近,尚煩您先去一信,否則,外人必謂我自作聰明,既已遁入空門,尚要做紅塵月下老,豈不有失體統。 」意大將說道:「寫信不難,惟恐讓人譏議,以為『素大將愛上了常陸守之女』。 何況那常陸守乃粗暴之人。 」並君不禁笑起來,頗覺此人可笑可憐。 垂暮時分,秦大將辭歸。 臨走,他采了一束花草,又折數枚紅葉配在一起,準備送與二公主。 他對二公主一向親近,只因是是女,才不過分親昵。 皇上待他,如百姓待子般慈愛。 對其母尼僧三公主也關心盩厔。 故黛大將格外看重二公主,以之為至高無上的正夫人。 他深蒙聖恩,又榮為駙馬,卻私下移愛他人,也自覺內疚。 轉眼約期已至。 黃大將遣一貼心僕人,隨輛牛車去宇治接並君。 他對那僕人道:「到莊園挑個忠厚者任護衛。 」並君先已應允進京,此刻雖極不樂意,也只得乘車出發。 她瀏覽山中美景,想起種種古詩,感慨不已。 不久車子抵達浮舟所居三條院。 此處確實冷僻,不見行人。 並君甚是放心,令車子駛進院內,叫引路人傳言:「老尼並君奉黛大將之命前來拜訪。 」隨即,一個曾伴赴徽進香的年輕侍女出來迎接,扶了養君下車。 浮舟久居此荒僻地方,朝夕惟覺寂寞難耐。 忽聞並君來到,興奮不已,當即叫人將共君迎人自己房中。 她看著共君,想著她曾侍候先父,更有一種親近感。 並君開口道:「自從那日見過小姐,暗自仰慕,無時敢忘。 只因出家之人與世事斷絶,所以你在二條院二小姐處時我也沒去探望。 只因此次蒸大將囑託再三,感其熱心,無奈勉強遵命,前來奉擾。 」浮舟與乳母前日曾在二條院窺過黃大將丰姿,私下甚為美之。 且又親聞其言:無時敢忘自己,故而倍覺感激。 卻不曾料他竟突然託人來探望。 剛入夜,便聞輕輕敲門聲,聲稱來自宇治。 並君料想乃黛大將之使者,遂令人開門。 只見一車悄然入內。 她正納悶,忽有人來報:「是特來拜望尼僧老太太的。 」而所報名號印不是宇治山莊附近的莊園主。 並君遂膝行至門口接見。 此刻天空正飄細雨,冷風吹入門內,帶進已諳熟之奇香,始知來者乃黛大將。 如此責人神秘出現,而此地毫無準備,四處亂成一團,眾人手足無措,直道:「如何是好,如何是好?」蒸大將讓非君傳言:‘哦推欲藉此僻靜處所,向浮舟小姐表述衷情。 浮舟聞言,一陣慌亂,不知如何對答。 乳母急切勸她:「他專程而來,豈可置之不理呢?暗地派人去常陸守哪內告知夫人吧。 距此處很近的。 」並君即道:「無須如此緊張。 年輕人之間相互敘談也並無大礙,何況大將生性溫柔惇厚而又行事嚴謹。 倘小姐不許,他決不會有輕狂行為。 」此時雨勢略猛,天已全黑,忽聞值宿下人操東國方言報道:「東南邊的圍牆已塌損,甚不安全。 這位客人的車子不要停在那兒,快些進來吧,要關大門了。 」燕大將不慣那東國語調,甚覺刺耳難聞。 於是吟唱着古歌:「漫天風雨行人苦,荒野誰家可庇身?」遂在那多風的檐下坐下。 吟詩道: 「東亭門閉接草生,久立外雨不解情。 」他以袖輕拂身上雨點,身上那濃郁芬芳隨風飄散,直襲諸東國鄉人鼻孔,令其驚訝不已。 此時已絶無理由推脫,只得在南廂設一客座,延請戴大將人座,浮舟不肯立即出來與他相見。 眾侍女勉強扶她出來,將拉門關上,只留一條隙縫。 素大將見了不悅,說道:「造這門的木匠好可惡!我此身尚未曾坐于此類門外呢。 」不知為何,他竟拉開門徑直走了進去。 他並不言及願她替代大女公子,僅說道:「自宇治邂逅,一睹芳容後,日夜相思至今。 如此難以忘記,定是前世宿緣甚深吧!」浮舟容姿原本妍麗無比,章大將甚覺滿意,對她憐愛異常。 不覺便至破曉時分。 外臨大路,但聞叫賣之聲嘈閙不絶。 黛大將聞聲想:黎明時分,那些商人頭頂貨物叫賣,模樣必定旮怪。 于如此蓬門草舍中過夜,於他尚是首次,故覺得別有意趣。 後聞值宿人各自回室中休息去了,便即刻喚隨從車伕,將車子趕至這邊門口來,自己徑直抱了浮舟上車。 事發猝然,眾人皆驚詫不已,慌亂道:「眼下正值九月,不宜婚嫁,此不可呵!這可如何是好?」眾皆十分着急。 並君也未曾料到,甚是同情淫舟,然而她仍勸慰眾人:「大將自有主張,諸位不必多慮。 我深知明日才交九月節氣。 」原來今日十三。 並君又對意大將道:「今日我不再奉陪了。 二小姐定會獲悉此事。 我若不去拜訪,悄然來去,未免不周。 」意大將覺得眼下尚早,即刻告知二女公子此事,似有不妥,答道:「你以後再向她致歉吧。 今日去那邊,若無人引導,甚為不便。 」他強要並君同去。 又道:「須得再派個侍女去才是。 」遂擇了浮舟一名叫侍從的侍女,與異君同去。 而乳母及異君所帶女童,皆留在此處。 她們皆不知所措。 第154頁完,請繼續下一頁。喜歡 大作家 wreador.com 作品,請記得按讚、收藏及分享
音調
0.2
速度
0.1
音量
0.9
語言
返回
螢幕關閉後,Chorme瀏覽器會中斷朗讀,
開車聆聽,不建議使用Chorme瀏覽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