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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陽明全集    252


作者:王陽明
頁數:252 / 0
類別:古典散文

 

作者:王陽明 / 第1頁 / 共326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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朗讀: 
白生說,常太保康敏公之孫,都憲敬齋公之長子也。敬齋賓予而冠之,阼既醮而請曰:「是兒也,嘗辱子之門,又辱臨其冠,敢請字而教諸。」曰:「字而教諸,說也。吾何以字而教諸?吾聞之,天下之道,說而已;天下之說,貞而已。

乾道變化,于穆流行,無非說也,天何心焉?坤德闔闕,順成化生,無非說也,坤何心焉?仁理惻怛,感應和平,無非說也,人亦何心焉?故說也者,貞也;貞也者,理也。全乎理而無所容其心焉之謂貞;本於心而無所拂於理焉之謂說。故天得貞而說道以亨;地得貞而說道以成;人得貞而說道以生。貞乎貞乎,三極之體,是謂無已;說乎說乎,三極之用,是謂無動。

無動故順而化;無已故誠而神。誠神,剛之極也;順化,柔之則也。故曰,剛中而柔外,說以利貞,是以順乎天而應乎人。說之時義大矣哉!非天下之至貞,其孰能與于斯乎!請字說曰貞夫。

」敬齋曰:「廣矣,子之言!固非吾兒所及也。請問其次。」曰「道一而已,孰精粗焉,而以次為?君子之德不出乎性情,而其至塞乎天地。故說也者,情也;貞也者,性也。



  
說以正情之性也;貞以說性之命也。性情之謂和;性命之謂中。致其性情之德而三極之道備矣,而又何二乎?吾姑語其略而詳可推也,本其事而功可施也。目而色也,耳而聲也,口而味也,四肢而安逸也,說也,有貞焉,君子不敢以或過也,貞而已矣。

仁而父子也,義而君臣也,禮而夫婦也,信而朋友也,說也,有貞焉,君子不敢以不致也,貞而已矣。故貞者,說之干也;說者,貞之枝也。故貞以養心則心說,貞以齊家則家說,貞以治國平天下則國天下說。說必貞,未有貞而不說者也;貞必說,未有說而不貞者也。

說而不貞,小人之道,君子不謂之說也。不偽則欲,不佞則邪,奚其貞也哉?夫夫,君子之稱也;貞,君子之道也。字說曰貞夫,勉以君子而已矣。」敬齋起拜曰:「子以君子之道訓吾兒,敢不拜嘉!」顧謂說曰:「再拜稽首,書諸紳,以蚤夜祇承夫子之命!」

劉氏三子字說

乙亥


  

劉毅齋之子三人。當毅齋之始入學也,其孟生,名之曰甫學;始舉于鄉也,其仲生,名之曰甫登;始從政也,其季生,名之曰甫政。毅齋將冠其三子,而問其字于予。予曰:「君子之學也,以成其性;學而不至于成性,不可以為學;字甫學曰子成,要其終也。

學成而登庸;登者必以漸,故登高必自卑;字甫登曰子漸,戒其驟也。登庸則漸以從政矣;政者,正也,未有己不正而能正人者;字甫政曰子正,反其本也。」毅齋起拜曰:「乾也既承教,豈獨以訓吾子!」

南岡說

丙戌

浙大參朱君應周居莆之壺公山下。應周之名曰「鳴陽」,蓋取《詩》所謂「鳳皇鳴矣,于彼朝陽」之義也。莆人之言曰:「應周則誠吾莆之鳳矣。其居青瑣,進讜言,而天下仰望其風采,則誠若鳳之鳴于朝陽者矣。

夫鳳之棲,必有高岡,則壺公者,固其所從而棲鳴也。」於是號壺公曰「南岡」,蓋亦取《詩》所謂「鳳皇鳴矣,于彼高岡」之義也。應周聞之,曰:「嘻!因予名而擬之以鳳焉,其名也,人固非鳳也;因壺公而號之以南岡焉,其實也,固亦岡也。吾方愧其名之虛,而思以求其號之實也。

」因以南岡而自號。大夫鄉士為之詩歌序記以詠歎揄揚其美者,既已連篇累牘,而應周猶若未足,勤勤焉以蘄于予,必欲更為之一言,是其心殆不以讚譽稱頌之為喜,而以樂聞規切砥礪之為益也。吾何以答應周之意乎?姑請就「南岡」而與之論學。

夫天地之道,誠焉而已耳;聖人之學,誠焉而已耳。誠故不息,故久,故征,故悠遠,故博厚。是故天惟誠也,故常清;地惟誠也,故常寧;日月惟誠也,故常明。今夫南岡,亦拳石之積耳,而其廣大悠久至與天地而無疆焉,非誠而能若是乎?故觀夫南岡之崖石,則誠崖石爾矣;觀夫南岡之溪谷,則誠溪谷爾矣;觀夫南岡之峰巒岩壑,則誠峰巒岩壑爾矣。

是皆實理之誠然,而非有所虛假文飾,以偽為于其間。是故草木生焉,禽獸居焉,寶藏興焉;四時之推[兌攴],寒暑晦明,煙嵐霜雪之變態,而南岡若無所與焉。鳳皇鳴矣,而南岡不自以為瑞也;虎豹藏焉,而南岡不自以為威也;養生送死者資焉,而南岡不自以為德;雲霧興焉,而見光怪,而南岡不自以為靈。是何也?誠之無所與也,誠之不容已也,誠之不可掩也。

君子之學亦何以異於是!是故以事其親,則誠孝爾矣;以事其兄,則誠弟爾矣;以事其君,則誠忠爾矣;以交其友,則誠信爾矣。是故藴之為德行矣,措之為事業矣,發之為文章矣。是故言而民莫不信矣,行而民莫不悅矣,動而民莫不化矣。是何也?一誠之所發,而非可以聲音笑貌幸而致之也。

故曰:「誠者,天之道也;思誠者,人之道也。」應周之有取于南岡而將以求其實者,殆亦無出於斯道也矣!果若是,則知應周豈非思誠之功歟!夫思誠之功,精矣微矣,應周蓋嘗從事于斯乎?異時來過稽山麓,尚能為我一言其詳。

悔齋說

癸酉

悔者,善之端也,誠之復也。君子悔以遷于善;小人悔以不敢肆其惡;惟聖人而後能無悔,無不善也,無不誠也。然君子之過,悔而弗改焉,又從而文焉,過將日入于惡,小人之惡,悔而益深巧焉,益憤譎焉,則惡極而不可解矣。故悔者,善惡之分也,誠偽之關也,吉凶之機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