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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詞鑑賞    120


作者:蘇軾等
頁數:120 / 521
類別:古典詞曲

 

作者:蘇軾等 / 第1頁 / 共326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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朗讀: 
這首詞先寫作者游賞時所見村景,接着才點明詞中所寫之遊賞和游賞所見均因昨夜之雨而引起,抒發自己雨後得新涼的喜悅。這種寫法,避免了平鋪直敘,讀來婉轉蘊藉,回味無窮。

●定風波  蘇軾

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。雨具先去,同行皆狼狽,余獨不覺。已而遂晴,故作此。

莫聽穿林打葉聲,何妨吟嘯且徐行。



  
竹杖芒鞋輕勝馬,誰怕?

一蓑煙雨任平生。

料峭春風吹酒醒,微冷,山頭斜照卻相迎。

迴首向來蕭瑟處,歸去,也無風雨也無晴。

蘇軾詞作鑒賞

此詞作於蘇軾黃州之貶後的第三個春天。它通過野外途中偶遇風雨這一生活中的小事,于簡樸中見深意,于尋常處生奇警,表現出曠達超脫的胸襟,寄寓着超凡超俗的人生理想。

首句「莫聽穿林打葉聲」,一方面渲染出雨驟風狂,另一方面又以「莫聽」二字點明外物不足縈懷之意。「何妨吟嘯且徐行」,是前一句的延伸。雨中照常舒徐行步,呼應小序「同行皆狼狽,余獨不覺」,又引出下文「誰怕」即不怕來。徐行而又吟嘯,是加倍寫:「何妨」二字透出一點俏皮,更增加挑戰色彩。



  
首兩句是全篇樞紐,以下詞情都是由此生發。

「竹杖芒鞋輕勝馬」,寫詞人竹杖芒鞋,頂風沖雨,從容前行,以「輕勝馬」的自我感受,傳達出一種搏擊風雨、笑傲人生的輕鬆、喜悅和豪邁之情。「一蓑煙雨任平生」,此句更進一步,由眼前風雨推及整個人生,有力地強化了作者面對人生的風風雨雨而我行我素、不畏坎坷的超然情懷。以上數句,表現出曠達超逸的胸襟,充滿清曠豪放之氣,寄寓着獨到的人生感悟,讀來使人耳目為之一新,心胸為之舒闊。

過片到「山頭斜照卻相迎」三句,是寫雨過天晴的景象。這幾句既與上片所寫風雨對應,又為下文所發人生感慨作鋪墊。

結拍「迴首向來蕭瑟處,歸去,也無風雨也無晴。」這飽含人生哲理意味的點睛之筆,道出了詞人大自然微妙的一瞬所獲得的頓悟和啟示:自然界的雨晴既屬尋常,毫無差別,社會人生中的政治風雲、榮辱得失又何足掛齒?句中「蕭瑟」二字,意謂風雨之聲,與上片「穿林打葉聲」相應和。「風雨」二字,一語雙關,既指野外途中所遇風雨,又暗指几乎致他于死地的政治「風雨」和人生險途。

縱觀全詞,一種醒醉全無、無喜無悲、勝敗兩忘的人生哲學和處世態度呈現讀者面前。讀罷全詞,人生的沉浮、情感的憂樂,我們的理念中自會有一番全新的體悟。

●定風波  蘇軾

常羡人間琢玉郎,天教分付點酥娘。

自作清歌傳皓齒,風起,雪飛炎海變清涼。

萬裡歸來年愈少,微笑,笑時猶帶嶺梅香。

試問嶺南應不好?

卻道,此心安處是吾鄉。

蘇軾詞作鑒賞

蘇軾的好友王鞏(字定國)因受使蘇幾遭殺身之禍的「烏台詩案」牽連,被貶謫到地處嶺南荒僻之地的賓州。王定國受貶時,其歌妓柔奴毅然隨行到嶺南。元豐六年(1083)王鞏北歸,出柔奴(別名寓娘)為蘇軾勸酒。蘇問及廣南風土,柔奴答以「此心安處,便是吾鄉」。

蘇軾聽後,大受感動,作此詞以贊。詞中以明潔流暢的語言,簡練而又傳神地刻畫了柔奴外表與內心相統一的美好品性,通過歌頌柔奴身處逆境而安之若素的可貴品格,抒發了作者政治逆境中隨遇而安、無往不快的曠達襟懷。

上片總寫柔奴的外美,開篇「常羡人間琢玉郎,天應乞與點酥娘」,描繪柔奴的天生麗質、晶瑩俊秀,使讀者對她的外貌有了一個比較完整、真切而又寓于質感的印象。

第三句「自作清歌傳皓齒,風起,雪飛炎海變清涼。」這句的意思是:柔奴能自作歌曲,清亮悅耳的歌聲從她芳潔的口中傳出,令人感到如同風起雪飛,使炎暑之地一變而為清涼之鄉,使政治上失意的主人變憂鬱苦悶、浮躁不寧而為超然曠放、恬靜安詳。蘇詞橫放傑出,往往馳騁想象,構成奇美的境界,這裡對「清歌」的誇張描寫,表現了柔奴歌聲獨特的藝術效果。「詩言志,歌詠言」,「哀樂之心感,而歌詠之聲發」(班固《漢書。

藝文志》),美好超曠的歌聲發自于美好超曠的心靈。這是贊其高超的歌技,更是頌其廣博的胸襟,筆調空靈蘊藉,給人一種曠遠清麗的美感。

下片通過寫柔奴的北歸,刻畫其內美。換頭承上啟下,先勾勒她的神態容貌:「萬裡歸來年愈少。」嶺南艱苦的生活她甘之如飴,心情舒暢,歸來後容光煥發,更顯年輕。「年愈少」多少帶有誇張的成分,洋溢着詞人讚美歷險若夷的女性的熱情。

「微笑」二字,寫出了柔奴歸來後的歡欣中透露出的度過艱難歲月的自豪感。「嶺梅」,指大庾嶺上的梅花:「笑時猶帶嶺梅香」,表現出濃鬱的詩情,既寫出了她北歸時經過大庾嶺這一溝通嶺南嶺北咽喉要道的情況,又以鬥霜傲雪的嶺梅喻人,讚美柔奴克服困難的堅強意志,為下邊她的答話作了鋪墊。最後寫到詞人和她的問答。先以否定語氣提問:「試問嶺南應不好?」「卻道」陡轉,使答語「此心安處是吾鄉」更顯鏗鏘有力,警策雋永。

白居易《初出城留別》中有「我生本無鄉,心安是歸處」,《種桃杏》中有「無論海角與天涯,大抵心安即是家」等語,蘇軾的這句詞,受白詩的啟發,但又明顯地帶有王鞏和柔奴遭遇的烙印,有着詞人的個特徵,完全是蘇東坡式的警語。它歌頌柔奴隨緣自適的曠達與樂觀,同時也寄寓着作者自己的人生態度和處世哲學。